《我反抗,故我们存在》是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加缪历时十年构思的代表作,是加缪自己蕞为钟爱的作品之一。自出版以来网贷炒股平台,影响了数代青年人,成为理解我们时代与人的政治学经典。
自《西西弗神话》后,加缪重新审视生命的意义,从“荒谬”中推导出“反抗”,认为人是唯一懂得说“不”的生物,正是在对一切荒诞、不合理的拒绝中,人才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。
加谬重新审视了人类历史的反抗者及其思想,如萨德、波德莱尔、圣如斯特、卢梭、尼采、陀思妥耶夫斯基、黑格尔、巴枯宁等;回顾了法国大革命和俄国革命,探讨了反抗是如何走向革命的,并由此造成了怎样的灾难性后果。最终,他指向所有人的内心:什么是自我存在的意义,自我的价值与尊严?
本书是加缪对世界的反抗宣言,也是他对所有既成答案的挑战。
【作者简介】加缪(Albert Camus)展开剩余81%法国作家、哲学家,存在主义文学、“荒诞哲学”的代表人物。1957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,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之一。主要作品有《局外人》《鼠疫》《西西弗神话》《反抗者》等。
【译者简介】严慧莹法国普罗旺斯大学当代法国文学博士。知名译者,从事文学、哲学翻译。译有《西西弗神话》《鼠疫》《局外人》《六个非道德故事》《屈服》《缓慢》等书。
【精彩文摘】反抗者何谓反抗者?一个说“不”的人。但是他虽然拒绝,却并不放弃:因为从他的第一个行动开始,他也一直是个说“是”的人。一个一生都在接受命令的奴隶,突然发现某个新的命令无法接受。这个“不”的意义是什么呢?
它表达的可能是“这种情况持续太久了”“到目前为止还可以接受,再超过就不行了”“您太过分了”,以及“有一个界限是不能超过的”。总之,这个“不”字证实了有个界限存在。在反抗者的感受中,我们也看得见这个界限的概念,对方“太过了”,权力扩张越过了这个界限,必须有另一个人出来使其正视、加以规范。反抗行动建立在一个断然的拒绝上,拒绝一种被认定为无法忍受的过分,同时也建立在一个信念上,相信自己拥有某种模糊的正当权利。更确切地说,反抗者感觉自己“有权……”。他若不是坚信自己多少是有理的,就不会反抗。因此,起而反抗的奴隶同时既说“是”也说“不”,他在肯定界限的同时,也在肯定界限之内他所揣测、想维护的一切。他固执地表明自己
一切反抗在厌恶被侵犯的同时,存在着人本身全然而且自发的投入,带着不言自明的个人价值判断。对这种价值的坚信不疑让他在危难之中能够挺住。在此之前,他都保持沉默,绝望地承受着某种大家都认为不公却都接受的情况。保持沉默,会让人以为不判断也不要求,在某些情况下,的确也是一无所求;绝望,如同荒谬,广泛言之对一切都判断、要求,却又没判断、要求任何具体特定的事,所以保持沉默。但是一旦他开始发声,即使说的是“不”,也表明了他的判断和要求。从词源学的意义来看,反抗者就是做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,之前他在主人的鞭子下前进,现在则与之面对面,他要反对不好的,争取更好的。并非所有的价值都会引发反抗行动,但所有的反抗行动都默默援引自某种价值。这至少是一种价值吗?
尽管还暧昧不明,但意识的觉醒都是由反抗行动所引发的:他突然强烈地意识到,就算只是在一段时间内,人身上有某种东西足以让自己认同,在此之前他从未真正感受到这种认同。在揭竿而起之前,奴隶忍受所有的压榨,甚至经常乖乖接受比激起他反抗的命令还更该反抗的命令。他逆来顺受,或许很难隐忍,但他保持沉默,对眼前利益的关心胜过意识到自己的权利。当不想再逆来顺受、烦躁不耐时,他便发起行动,动身反抗之前所接受的一切。这个冲动几乎是追溯以往,终于爆发。奴隶否决主人屈辱的命令的那一刻,也同时否决了他的奴隶身份。反抗行动比单纯的拒绝带他走得更远,甚至超越了他为对手划定的界限,现在他要求被平等对待。起初不可抑制的反抗,现在变成了这个人的全部,他认同这个反抗,认为反抗足以代表自己,他要别人尊重自己的这部分,将之置于一切之上,宣称这是他最珍贵的,甚至胜于生命。反抗成了至高无上的善。之前不断隐忍妥协的奴隶豁出去了(“既然都如此了……”),要么就“全有”要么就“全无”(Tout ou Rien)。意识随着反抗觉醒了。
然而,这种意识仍然只包含了一个相当模糊的“全有”和一个“全无”,但它却预示了反抗者为保全“全有”作出牺牲的可能。反抗者要成为“全有”,完全认同自己突然意识到的反抗,并希望他身上这种反抗精神受到认可和赞颂;否则,他就是“全无”,被支配他的力量彻底打垮。最不济,如果被夺去他称为“自由”的这一无可商量的神圣之物,他便会接受死亡这最终的结局。宁可站着死去,也不跪着苟活。
根据一些杰出作家的解释,价值“往往代表由事实通向权利、由渴望通向合乎渴望的过程(通常以一般人普遍渴望的事物为媒介)”。1 在反抗行动中,通向权利的过程相当明显,也就是由“必须如此”通向“我要求如此”;不仅于此,它或许还显示了今后将超越个人利益的公众的善。和一般见解相反的是,反抗所显现的“全有”或“全无”虽然来自个体的诉求,却同时质疑了“个体”这个概念。的确,如果个体接受死亡,并在反抗行动中死了,这就表现为他为自己所认为的置于个人命运之上的善而牺牲了。为了捍卫权利不惜一死,他把捍卫权利置于个人生死之上。他以某种价值的名义行动,这种价值虽然还混沌不明,但至少他感觉是所有人一致拥有的。由此可见,任何反抗行动的诉求都超越个人,因为这种诉求将他抽离出个人孤独的境地,给了他一个发起行动的理由。然而,必须注意,这种价值存在于所有行动之前,这与纯粹的历史哲学相悖:在纯粹的历史哲学中,价值是行动最终获得的结果(如果的确获得结果的话)。对反抗的分析让我们至少存疑,好像有某种“人的本质”存在,这是古希腊人所相信的东西,却和当代思想的假设刚好相反。倘若没有任何需要保护的永恒之物,为什么要反抗呢?奴隶起而反抗,是为了所有同时代的人,他认为某个命令不只是否定了他自身,而且也否定了所有人身上的某种东西,甚至包括那些侮辱他、压迫他的人在内。
*以上内容摘自《我反抗,故我们存在》
*本文经出版社授权发布网贷炒股平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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